天已经暗了下来,街上飘着雪花,行人急匆匆往家里赶,今天是腊月二十三,农历小年。医院的门诊大厅里,冷冷清清,收银员悠闲地聊着天。
“奶奶快点,收银员要下班了,爷爷还等着吃药呢?”一个脆生生的声音,打破了大厅里的沉静。宋局寻声望去,只见一位六七岁的小姑娘拽着老太太,老太太拖着面容憔悴的老头向收费处挪了过来。正准备交费的宋局赶忙跑过去搀扶老头。“同志,多少钱?”老太太胆怯的问。“960元,”收银员漫不经心地回答着。“这么多!”老太太解开衣衫,将一个布包袱从怀里扯了出来,小心翼翼地放在柜台上。像做外科手术一样,一层一层地打开白布包。里面的收银员都停止了聊天,大厅里的空气像凝固了一样,终于包袱里面五元、十元的纸币像雪花一样散落在柜台上。
收银员皱着眉头数着纸币。“还差三十五元,”收银员说。“我儿子和媳妇都死了,留下一个孙女,老头得了脑血栓,全家靠我一个人捡破烂,半年才攒了这点钱给老头看病。能不能换点便宜的药。”老太太恳求道。“这是一种新药,虽然贵点,但疗效好,你老头的病就得用这种药。”收银员说。老太太无奈地离开了收费处。
宋局看了一眼病历和处方,认为老头的脑血栓也可以用普通的药治疗。于是带着老太太来到医院外面的药店,老太太把二百元钱交给了药店,买了同样剂量的通脑血栓药。“这能管用吗?”老太太疑惑地问。“放心吧大娘,医院里为了吃回扣,给病人都用‘新’药,只是改了药名,换了包装,还是原来的配方,一样的药,价钱却翻了几翻。”药店的服务员说。老太太还是不放心,宋局说“我姓宋,是检察院的,有什么事你给我打这个电话。”
过了一个月,宋局接到了电话。“我老伴吃了药好多了。谢谢你小宋。”
“看病贵、看病难”,宋局想起老太太买不起药的无奈。他下决心一定要把医院吃回扣的事查个水落石出。
考虑到嫌疑人任某是一院之长,人脉资源丰富,反侦查能力较强。为了不打草惊蛇,宋局尽量不在当地调查任某及其家庭成员名下登记的存款、证券、房产、车辆等情况,而是到外市区进行秘密查询。通过对调查资料进行梳理、分析,发现了任某受贿的一些蛛丝马迹。但是任某十分狡猾,基本上都是与行贿人单线联系,双方联络次数少、场所隐蔽,很少留下痕迹。另外,贿赂方式具有多样性和掩饰性,除了直接的权钱交易外,还假借赞助费、劳务费、咨询费以及报销各种费用等名义,或者以免费提供各种服务等形式,变换各种手法收受贿赂。
经过调查,行贿人涉及河南、山东、天津、北京、河北多个省市,为了尽快侦破此案,宋局带领办案人员奔赴多地艰难外调,不辞辛苦固定证据。可是对任某行贿的医疗器械和药品销售人员在全国各地做销售,行踪不定,往往是辛辛苦苦奔波几百,甚至上千里,找到行贿嫌疑人的家庭住处,却是人去楼空。几个月过去了,春节将至,取证工作收获却不大,办案的同志们失去了信心,打算过完春节再说。宋局却信心十足。春节,别人和家人团聚,宋局和办案人员却在人生地不熟的外地;别人与家人共享亲情之时,宋局和办案人员却在和嫌疑人反复周旋。功夫不负有心人,案件有了突破性进展。
为排除干扰该院将任某异地羁押。进了看守所以后,由于受到同监室人员地教唆,任某情绪起了变化,对以前的供词不认帐,说是自己也记不清了,收没收钱,收了多少都不确定。省院批捕处的工作人员提审,他态度蛮横不配合;市院反贪局领导来跟他核实情况,他含糊其辞,避重就轻。他扬言“我以前是讲过收受贿赂,但那是因为压力太大,都是胡说的。”任某翻供了,办案人心里着急。宋局去了看守所,任某一付无辜得样子,让宋局不要再来了。宋局不急不燥,天天去看任某,耐心跟任某宣讲政策,了解其思想动态,关心其生活情况。后来考虑到任某在100多里外的异地羁押,来回不便,宋局干脆就带领办案人员在当地住下,天天早出晚归,耐心劝阻,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经过耐心细致地做任某的思想工作。任某终于讲出了翻供是受了同监室人员地教唆。宋局对任某耐心疏导,告诉他“现在证据确凿,如果对抗审讯,只能从严处理,加重刑期。但迷途知返,配合检察机关工作,可以根据刑事政策,争取宽大处理,早日出来,与家人团聚。”宋局最终做通了任某的思想工作,任某认罪了。
2014年12月1日宣化县人民法院以受贿罪、巨额财产来源不明罪,一审判处任某有期徒刑11年,任某认罪服判,没有上诉。此案的成功查办,在全市医疗卫生系统引起很大的震动,对全市医疗卫生系统干部和医务人员起到了很好的警示作用。案件办结后,该院及时向宣化县人民医院发出了加强廉政教育和内部管理的检察建议。医院针对检察建议进行了认真整改,多次召开警示教育大会,并对医药购销制度进行了完善,有效堵塞了管理上的漏洞。
又是一个冬天的傍晚,又是一个飘雪的日子。宋局却因劳累过度住进了医院。在医院里又见到了老太太,老太太认出了他,激动地说“这回医生没有给我开‘新药’,价格比药店的还便宜,我的老伴有救了。听说黑心院长进了监狱。这案子是你办的吧?是你救了我老伴的命呀!真是太感谢你了……”“大娘,不要谢我,办案是检察院的工作,案子是检察院的干警一齐办的。”宋局回答得是这样的平静自然。